文｜徐昕

 

南通案：要求解开脚镣

法警骂律师，引发关注，有人愤怒，但其实给律师提供了进攻性武器。

想起不少开庭时的法警故事，多数法警是履行职责的、友善的，甚至不少是暖心的。

例如，有多起案件，我们最终把法警都给辩哭了，法警庭下见面给律师点赞，咨询案件。

不久前，一起涉黑案开庭，百余位法警跟辩护人同住一酒店，大家见到互打招呼，多人跟我交流，称我是大律师，其中一位是中院下来指挥的法警队长。

芜湖案后一批新律师介入，当时触发我联络的，就是律师把法警都辩哭了。后来二审开庭，最后陈述阶段，被告人真情流露，检察官、法官助理、法警、辩护人都偷偷落泪。

当然，少数情况下也有法警与律师的冲突。如进门安检时偶有小冲突，只要稍作沟通，基本都能妥善解决。

曾薪燚律师牵头辩护的遵义案出现了法警非常强势，逐个盘查律师证件，并对被关死的第一被告人的律师严加防范。院长庭外指挥庭审，安排法警坐在辩护人后面，紧盯辩护人电脑。在律师的强烈反对下，公诉人、审判员背后也坐上了法警。

还有就是因为不解开戒具引发的对抗，有的法警不听审判长指挥，有的审判长不敢指挥法警。南通计算机案开庭的庭审直播恰好记录了这一幕，见开头的庭审直播片断。

刘章、许俊平律师等正在辩护的吉安案，对抗激烈，迄今开庭34天，仍处于排非申请阶段。某天几名被告人要求退庭，缺席审判，一法警故意将手铐铐得很紧，被告人当即反抗，辩护人则紧急向法庭反映法警虐待被告人，要求核实法警身份，对伤情拍照固定。合议庭决定休庭，即时取证，近距离观察，被告人手腕两侧被勒得通红，右手腕被勒破皮。

一被告人当庭陈述：“我的律师都是江湖骗子，因为公诉人说他们的所有申请都于法无据，看来法条都是他们凭空捏造的。”被告人显然是在控诉法庭不公，但某法警没听出被告人用意，休庭时冲着辩护人说“江湖骗子”，令人哭笑不得。

庭审持续多日后，不少法警开始转变，他们跟被告人说：律师厉害。庭审就是生动的普法。

最有代表性的是包头案，男法警提解女被告人到庭，路上骂、打第三被告人，后来在开庭期间十多位法警居然把我给包围了。

冲突的原因，多为法警先入为主，代入感太强，痛恨犯罪分子的“黑”“恶”“坏”，痛恨律师拿钱为坏人辩护。但法治以无罪推定为原则，未经终审判决，应推定被告人无罪。

法警其实与案件审理本身无关，仅负责保障庭审秩序，没有必要太有代入感。建议做一位中立、友善的法警，冷眼观潮，有时蛮有意思的。尤其是遇到较真律师的辩护，时常比电视剧更精彩，多少人想旁听而不得呀。

法警既是法庭秩序的维护者，也是法庭的参与者，审判的观察者，说不定哪一天就有《一位法警眼中的法庭、审判与正义》的书，并拍成电视剧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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