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｜张3丰  

昨晚，呼和浩特有一位母亲跳楼了。她成为疫情封控中又一位跳楼的母亲。感谢呼市警方，至少承认了这起事件是真实发生的。事实上，封控中的跳楼，我们很难证实。

前几天写河南的文章，我提到有一段郑州的视频，一位母亲从楼上吊着绳子下来，最终坠楼，网上传是一对母子。当地朋友告诉我，那是2016年发生世和小区的事。后来尽管文章不在了，还是有几位读者留言，他们认为这事就是今年10月16发生的。

这就是现实。疫情中跳楼，比平常还要悲惨。如果你认为跳楼自杀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表达，你想控诉什么，请一定再努力思考一分钟。它可能无声无息，无人知道，最多只是化为一纸通稿。

悲哀的是呼市这位母亲，直到跳楼时都还戴着口罩——这说明，她在家里戴着，在卧室戴着，爬到窗台，也还是戴着。这比楼下的封控还可怕，它表明“防疫”不仅是一种思维，也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了。

她的女儿冲下楼去，发现无法打开铁门。几个邻居下来，合力也推不开。业主群联系物业，没人回应。作为封控小区，铁门早就焊死了。

这位母亲是从12楼跳下的，很有可能当场就死亡了，也有可能仍有生命迹象。物业的人30分钟后才来把铁门打开，120救护车40分钟后才赶到，这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疑问。

我们必须相信，如果能第一时间开门，第一时间抢救，人就仍然有救活的可能——我们活着，就是为了这种种可能。

对当地居民来说，这是值得反思的事。看了一篇呼市本地人写的文章，在封控焊死、封住消防通道，是普遍现象。人们也曾经产生疑问：如果发生火灾或者极端情况怎么办？封控的人信誓旦旦，他们会过来开。

这位母亲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封控的本质，也证明兰州那位3岁孩子的事，如果发生在呼和浩特，也一定会是同样的悲剧。

人们都在称赞昨天鄂尔多斯警方的通告，实际上鄂尔多斯和呼和浩特都属于内蒙古。如果我们沿着鄂尔多斯警方通告的逻辑再推一步，就是在任何封控中，都不应该焊死或者封住小区的消防通道；任何封控都不能封死一个业主的家门。

大白话就是，在你发现消防通道被封死的时候，你应该拿起铁锤，去把它砸开，同时报警，让像鄂尔多斯警方一样的单位，过来抓你，或者主持公道。

成都封控的时候，就发生过这样的事。某高档小区已经封了几天，后来有阳性，升级为真正的封控区，不准下楼。有人发现，就连消防通道都被锁住了，居民在群里向社区反映，当然没有结果。一位业主没有再多说，他拿起锤子就把那个锁砸掉了。然后打电话给消防部门，消防部门说，砸得对。

第二天成都就发生了地震，也让成都市认识到封控消防通道是危险的，政府专门下发文章，要求全市都要把消防通道打开，成都也成为在封控中为数不多保证消防通道畅通的城市。

有一位住在封控区的朋友养了大狗，狗非常乖，从来不在家里上厕所，封控中它也无法在家里排泄，几乎憋了一天，眼看着要憋出病来。朋友非常着急，向社区要求，把楼顶的门打开，自己上去遛狗。社区拒绝了，疫情中，他们专门用铁丝锁住了通往楼顶的门。

朋友没有再打电话，而是拿起家里的钳子，上楼把铁丝剪断。有邻居在她的带领下，也带狗上去解决问题。我本来会以为，物业会报警，警方将出动带走一位为狗方便而破坏防疫设施的人——事实上啥也没有发生。

在自己家室内也戴着口罩，和楼下铁门被焊死，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。如果你交出全部，你一无所有，也很容易走上极端，因为你同时也丧失了全部的希望。我们为这位母亲悲伤的同时，也必须思考自己的命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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