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｜秃笔的老萧 

眼下疫情正多点散发、局部爆发。一场全国性的“疫情海啸”在所难免。

有媒体宣称“最艰难时刻，我们已经挺过”，莫如说“最艰难时刻正在来临”。

我决计不信，淡化正在经历或即将来临的艰难，渡难关就可以如履平川。

这场空前公共卫生危机的决战时刻，当然需要鼓劲，需要树立必胜信念。

但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，痛楚是具体的痛楚，苦难是具体的苦难。

宏大叙事常常只是一种完满的设想。解决现实问题，仍须直面物质现实中密集的实体，尽可能减轻具体可触的痛楚和苦难。

倘若还讲求点实事求是，就必须承认，我们正在进行的“调整转段”，是准备不充分的战斗转场。

就我所在的城市而言，目前从线上线下购买退烧药物和其他防疫用品仍很困难。家里储备的酒精、口罩等必需物资即将告罄。

本市之窘迫情状，只是全国范围内准备不足的一个缩影。

此时，主流舆论场一个重要的议程设置理应是，立足问题导向，聚焦“到底欠缺哪些准备、如何尽快弥补不足”，在共识度上与民间舆论场趋于交集。

这种建设性议程的客观缺失，使得“准备”话题变得讳莫如深。与之相对应的话题呈现，则是强势声音的评功摆好。

比如前两天，大名鼎鼎的权威专家吴尊友，在大谈此时调整防控策略，与假设中的今年年初放开相比，能少死亡86.6万—103.9万人。

本文对此不多评骘。只说一句，照此逻辑，延后到明年这个时候放开，死亡人数岂不更少？

持此话风的还有胡锡进。京城民众尚在艰难闯关，其今日却在微博上兴冲冲地表示，“没那三年的阻击，今天放开会只是我们看到的这点挤兑吗？”

胡某人还风轻云淡地写到，“突然把预防为主改为医治为主，这是体系性的切换，‘乱’几天在所难免。”

但凡秉持一点求真精神，胡锡进此时更应谈及的问题是，本有三年的准备时间，倘若基本用药充裕一些，今天放开何至于有如此的挤兑？

早在20世纪60年代，虎头山下那位农民大人物就有过一句名言：“成绩不说跑不了，问题不说不得了”。

道理虽很朴素，吴尊友、胡锡进们却未必认同。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尚未破题，便迫不及待，摆出“成绩不说不得了，问题不说算球了”的姿态。

成绩当然是要说的。问题在于，人民正在经历苦难，评功摆好不嫌扯淡？

这好比一个人正饿得眼珠子泛蓝，你却无视人家眼下的饥肠辘辘，说“幸亏昨天给你盛了八大碗，要不你今天早该饿死了”。

在胡锡进们眼里，任何好的预期，都理所当然。在他看来，“北京等几个城市首当其冲，感染潮波及到很多其他地区尚需一段时间，各地政府可以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加充分”。

而沉浸于不合时宜的评功摆好，可能会让人忽视准备上的不足，看不到真正的问题所在，看不到前方存在的困难。

忙于评功摆好，应对眼下实际问题的工作，就可实可虚。即便做得很差出现些状况，也会真心认为“乱”几天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
即便不幸死些人，他们内心也会波澜不惊：三年来做得够多够好了，否则要死更多人的呀。

如此说来，眼下最大的要务，是先做个正常人，少些无关痛痒的扯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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