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，我是老将！今天文章，未下笔，已泪目。

文章会有些沉重，提前说声抱歉了！

这段时间，我没写文章，一直呆在上海，和法律专家梳理人生第一场官司——我输了。

因为批评涉嫌性侵女生、且在婚内出轨女生的前华南理工大学王雨磊，我被此人告了——指摘我文章侮辱其人格。

这事我之前写过很多文章介绍，今天我只简述一下事实，主要是致敬我的律师，他是我心中的最佳诉讼代理人。

这个民事案的律师身份概念有些生涩，我换个更形象说法是，他给我的感觉，也就像韩国电影《辩护人》里那个主角是一样的。

过去三年，为这场官司，从线下到线上，从互联网法院打到地方中级法院，我们俩一直抱团取暖，直到打完终审。

一路风雪一路歌，最后的结果，还是败诉了。

但，比起赔钱和道歉，我更心疼我的律师兄长，以及公号主人。

众所周知，我写作的平台，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赠予，他们多是远方的价值观同道。

这意味着，我在谁注册的号上写作，谁也就是法律身份的老将。

公号主说，如果这场批评惹的官司，能对铲除校园教师性侵女生现象起到推动作用，纵然付出再多代价也都是值得的。

即便是输了这种民事官司，她也不觉得是耻辱，反而觉得是荣光。

这样的反向安慰，令我泪目。

我一生追求清白做人，迄今没有打过任何一次官司，这次被王雨磊告，也算是开了人生先河。

王雨磊的身份，是被全国众多主流媒体报道过的涉嫌性侵女生的高校教师；

王雨磊的身份，被华南理工大学以“现已查实，王雨磊严重违反教师职业操守”为由进行解聘的失德者；

王雨磊的身份，是被教育部有关师德师风建设专题会议列入“以案为鉴，师德违纪典型案例22起”的涉事人。

……

这些，都是媒体或权威单位的公开信息。

还有，可以更加直观感知王雨磊造成的公共影响——2020年的深秋冷夜，下面这样凄叫声，曾让无数人为之悲泣愤怒。

发声本身就是难能可贵的朴素正义。

事发后，王雨磊曾用其公众号，以临时链接形式的发文截图，来表明他只是婚内出轨女生，而没有“强奸”“性侵”。

后来，官媒红星新闻报道称，受害女生姐姐马女士明确说，王雨磊是以辅导她妹妹写论文等名义，来接近她妹妹：

他通常说白天没有空辅导，所以选择晚上辅导，妹妹出于对教师的尊重，也尊重了对方选择的时间和地点和他会面，并因此遭遇了性侵，这绝非诬告。

三年已经过去，到目前为止，我没有看到任何一家权威机构或权威媒体证明王雨磊“涉嫌性侵”是一起虚假事件或虚假报道。

以上，皆是事实陈述，证据皆有出处，全部提供给了法院。

是的，我绝不会犯事实错误。在观点表达上，我有着强大专业自信。

所以，我不相信，这样的批评，也会惹来官司，也会输。

这几天，不止是我，还有一些法律大神也都不相信都21世纪了，竟然会因为批评这样的人“因言获罪”。

当初，我在公号上说遭到王雨磊告了，后台至少百名律师朋友在请战，希望能和我一起捍卫我们心中朴素的正义。

我选择了陈大哥，他是我的老粉丝。

众所周知，我从不用“粉丝”这词来给大家进行身份定义。

今天之所以这样说，只是想表达我们关系纯粹之极，完全是基于价值认同。

陈律师与我从未谋面，他之前不止给我文章打赏，还购买我的星球，完全算是我的恩主。

在这个律师行业以小时计费的时代，陈律师从业近30年，是个每天可以通过打破产赔偿案挣些大钱的热血老汉。

这个杭城一家大律所的合伙人，选择不远千里，帮我免费助战。

这三年，陈律师有两句话说过多次，也深深地刻入了我的灵魂。

一、想想像你我这把年纪的普通人，辛辛苦苦地把女儿培养送进大学，难道就是送给师德败坏者来糟蹋的吗？

二、如果连这样的官司也打输，我这样打了几十年官司的老律师也就真的失去法律信仰了。

我不是要标傍他的道德高度，恰恰相反，我们也都是俗人，甚至有些江湖气。

但是，面对这个世界有些极度猖狂的事，总得有人站出来吧。用陈律师话说，活一辈子，总得干两件对得住正义让自己看得起自己的良心活。

于是，三年来，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哥，如同一只斑头老雁，在为这场官司操劳奔突。

曾几何时，我们对结果是极为乐观的。

因为尽管我们也看到王雨磊在打一场批发性官司，告了大量自媒体人，有些还被他拿到公号上炫耀“战绩”。

但，那些都属于极其低劣的差错。比如：

看看吧，没有任何法律常识，直接把涉嫌性侵女生的王雨磊就说成是“强奸”。

如此越位，当然必须输呀。

而我确定自己是极其专业的，我入行的第一专业支撑，也就是法律。

或许正是因为我在事实表达上没有错，这场官司一拖再拖，甚至一审在互联网法庭，竟然都要上庭两次。

历时三个年头，最终结果还是出来了，法律判决书认为我文章有越界违规的言词观点，要我道歉和赔钱。

当时，我就震惊了。

这几天，我找了中国多个顶级的法律人，有律师也有法官，我们一起拆解相关判决书后，大家也都震惊了。

关于这起案件，今后我会写大量文章进行拆解。

官司结束了，新的战争又要打响了。

今天只说一点，尽管我文章中确有“人渣”“禽兽”这样的侮辱性字眼，但所有的行文都是推测性语句，都是在指向校园祸害女生的群体。

但，王雨磊方面拼劲力气，在对号入座，认为我是在侮辱他。

最终，他们赢了。

哈哈哈，这是多么吊诡的事呀。

接下来，我该如何写给他的道歉信？

这种必须通过法官审核的小作文，对我是一种挑战！

我希望我的朋友们对这个结果能够尊重和理解,但，我一定会继续申诉和投诉。

要知道，在中国新闻行业，有一个普适的规则，就是某人涉嫌犯某罪被报道后，媒体展开批评追踪，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从来就没有任何媒体会等到法律判决了才开始报道批评。就像我曾经痛批的王振华猥亵女童案，在法律判决前，民意已经对他审判无数次。

我和陈律师，对新闻和法律充满自信，我们认为能够赢得这一战，也应该赢得这一战。

没想到，这场官司打得太难了。

我们线上线下，背井离乡，在陌生的城市，在别人的主场，太难了。

对方请的律师，也算是个有道行的人。

在一审的互联网法庭上，对方律师为了维护王雨磊的形象，为了证明王雨磊与女生发生关系的正当性，竟然进行了这样一番观点表达：

王雨磊夫妻关系不好，缺乏性生活，这应该得到理解。毕竟，他首先是个男人，其次才是大学教授嘛。

那一刻，一股热血涌上心头，我出离愤怒了。

对着直播屏幕上这样令我震惊的表达，我愤怒地砸碎了一个持有多年的景德镇陶瓷水杯，价值千元以上。

都21世纪了呀，关于人性与法律之间的逻辑关系，人类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逻辑。

这场官司，我也是真的受教了！

这样的法庭雷语，让我还想起了梭罗先生说过的这句话：

我们首先是人，其次才是公民。

而我的律师陈大哥，才是我心中人和公民的完美结合。

我们终于熬到了二审的那一天，相约着从远方的城市赶往远方之城。

一大清早，我们就匆匆赶到法院边上，计划先找一家好的早茶店，吃好喝足，然而积蓄力气进行大决战。

没想到的是，法院边上根本没有任何饭店，只有一片工地。

于是，我们俩就在工地边上，和农民工一样买了3元钱的炒粉，站着干吃。

在头顶吊车悬转之下，在机器轰鸣的包围声中，在农民工兄弟身侧的马路边上，我们吃了一顿特别的战前早餐。

时间开始了。

但迅疾结束了。

终审竟然只有二十分钟左右，陈律师怏怏地说，我这一生打过无数官司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法庭经历。

我知道，他有太多未能说出来的话。

我知道，他被这样的冷漠给伤害了。

那一天，我们还是好生地喝了一顿酒，谈论的都是“这个世界会好吗？”

那一天，我们几乎同时喊出，真的想想问问那些人，如果是他们劳苦培养出的女儿到高校被已婚教授睡了，还会不会安之若素？

那一天，我们都以最大的专业理性，分析了教授与女学生之间存在着明显不对等的权力关系。

那一天，我们围绕中国高校这些年太多“强奸””性侵““出轨”的案例，做了证据链分析，陈律师对这类社会现象提出一个概念，让我极为共鸣：

骗奸！

这不是法律概念，这其实是一种生活场景。

这些年，人们苦于后真相久矣，人们苦于烂尾新闻久矣。就像到现在，我都不知道那个深夜哭诉的女生怎么样了。

太多太多的烂尾新闻表明，这个社会充满了欺骗性，善良和正义有时遭遇反噬，成为被践踏的可悲对象。

我曾因为批评武汉市中心医院被千夫所指的原书记蔡莉，遭受过远方射来的权力暗箭；

我曾因为批评学术圈四姨太现象，也被某些学阀门徒污名讨伐过；

我曾因为批评资本大佬王振华猥亵女童案，不得不担忧个人安全。

在遭遇了无数伤害之后，如今的我已经渐然不提曾经念兹在兹的那两个字：

不退。

现在，这场官司输了，它对我内心的隐秘伤害，远不是损失的钱财和时间，而是对法律的信仰。

今天，我要向陈律师致敬，向号主道歉。

我知道，因为这场官司，会有一些难免的污名，但，所有的不好，老将都愿双手接住！

最后，我还是要再说说曾经无数次在文章中写过韩国电影《辩护人》。

因为人生的第一场官司，让我更加懂得电影里的律师和记者，他们能够完成转念转身转型，是有多么伟大。

那位叫宋佑硕的律师，开始只做房产律师、税务律师，挣了很多钱，过上了优渥的生活。

但，在面对公平正义遭遇践踏时，最终他选择转为一名刑辩律师，开启了一场与权力的缠斗。

这样的人生选择，像极了陈律师。

在电影里，人们这样警告宋佑硕：

从今天起，你把自己安稳的一生给踹了。

而宋佑硕坚持为那名被侮辱伤的学生辩护，他理由是这样的：

想让我的孩子们，建宇和妍宇不要生活在因这种荒唐的事踩刹车的时代，也不能让常务长您的孩子秉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啊。

此时，这每一个字，都在让我泪奔。

在那部电影里，一群捍卫正义的结盟者，最后形成了这样共识：

岩石再坚硬也是死的，鸡蛋再脆弱也是有生命的。

头最终会化为沙土，而鸡蛋孕育的生命总有一天会飞越石头。

这才是生命最高贵的选择。

对我来说，无论脚下的土地变与不变，这三年放弃诸多收益选择颠簸奔波帮我打官司的陈律师，就是我心中的最佳“辩护人”。

此时，夜已深，路正长。

我不禁又想到你那天告别时的你，白发苍然，背影宽厚。

你可能不知道，当时，看着你远去，我很想追在后面这样呐喊：

输了官司，也可以赢得正义；

输了现在，也可以赢得未来。

作者｜将爷

来源｜公号@人格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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