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发至今已有四年，关于此案仍不时会有所讨论——白某某是为抗拒自己被强奸才致男方重伤的，为何不算正当防卫？

陕西省榆林市榆阳区法院判决的这起“过失致人重伤”案，成为正当防卫制度被激活后的一个“试金石”。

中国裁判文书网对此案判决书公布后，引发强烈争议，便将判决书从网上撤掉了。目前已检索不到。

据网上流传的判决书截图显示，这份判决书案号为（2020）陕0802刑初529号判决书。案发一年后，榆林市榆阳区检察院将此案公诉至法院。白某某曾被刑拘7天，后被取保候审。

据法院审理查明，2019年5月30日，被告人白某某与被害人马某某搭伙驾车去神木，在返回途中马某某将车驶入榆阳区XX线XX路，欲与白某某发生性关系遭拒。

白某某趁马某某下车往副驾驶绕行之际将车门反锁，马某某要求白某某打开车门遭白某某拒绝，马某某趴在车头，用木棍、石头砸车玻璃。

白某某将车发动向前行驶，在驶离土路打方向时，致马某某摔到路边土坑受伤。经榆林驼城法医司法鉴定所鉴定，马某某损伤程度分别属重伤二级、轻伤一级。后被告人赔偿被害人马某某3.75万元，取得被害人的谅解。

法院认为，被告人白某某过失致人重伤的行为已构成过失致人重伤罪。公诉机关的指控成立。辩护人关于被告人自愿认罪认罚，积极赔偿被害人的损失并取得谅解，请求从轻处罚并适用缓刑的辩护意见符合法律规定，本院予以采纳。

最终，法院作出判决：被告人白某某犯过失致人重伤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，宣告缓刑一年六个月。

编者注意到，此案判决书公布后，在法律圈引发热议——白某某的行为到底算不算正当防卫？

多位法律人士就判决书公布的情形分析，均认为白某某构成正当防卫，且不存在防卫过当。因为她当时已处在极为危险的境地，面临着随时有可能被实施强奸的危险。

“马某某想要对白某某实施强奸犯罪，他趴在车头，用木棍和石头砸车玻璃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白某某该怎么办呢？马某某随时有可能砸破窗户进入车内进行强奸犯罪。”一位法律人士分析说。

另一位律师分析时解释，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，马某某欲强行要与白某某发生性关系，且是在着手实施这个行为了，此时，白某某对他进行了防卫行为，即开车向前行驶，虽然造成了伤害的结果，但显然是为了逃离正在发生的企图强奸的行为，是对正在发生的不法侵害实施防卫行为，这属于正当防卫的。

事情经过到底如何？编者近期联系到此案的一位知情者。据知情者介绍，白某某与马某某系打麻将时认识的。当天，白某某要开车去神木，由于自己学车不久，沿途要跑高速，来回二百公里，马某某便自告奋勇，说自己会开车、有驾照。

“回来的路上，他要趁机占便宜。”知情者说，事发于他们返回途中。车已行驶至将要进县城的地方，但此处荒无人烟，“一看就是个干坏事的地方，周围撂的有卫生纸、避孕套之类。”

白某某的辩护律师曾驾车去过事发地，要从国道拐入小道后才能到达，“去了就（判断）是个正当防卫”。事发后，白某某报的警，男方受伤住院了，警方便将她拘留。

“从事发地点、周围环境、危险的紧迫性等方面，都能靠到正当防卫上。”辩护律师也曾讲过正当防卫，但白某某说不敢，公安和检察院给她这么定性了，她再说正当防卫的话，对方会说她认罪态度不好。她只要自己不进去就行。

据介绍，双方对事发经过的描述截然相反。男方说，是女的开车把他拉到事发地；女方说，是男的开车将其拉到事发地。但从路上的监控中，隐隐能辨认出是男方开的车。

“男的不承认自己想要强奸，但从当时的力量对比，以及女方的车前挡风玻璃被砸毁等细节，（办案机关）才相信了女方的说法。”上述知情者透露，此案审理期间，恰逢正当防卫制度的相关指导性意见发布，但办案的检察院、法院均没有敢大胆适用，以致判决结果遭受巨大非议。

编者查询到，2020年9月，两高一部发布了《关于依法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指导意见》，其中明确，对于符合正当防卫成立条件的，坚决依法认定。要切实防止“谁能闹谁有理”“谁死伤谁有理”的错误做法，坚决捍卫“法不能向不法让步”的法治精神。

据悉，白某某案判决书引发巨大争议后，其辩护律师曾接到许多同行的电话。但他也很无奈，白某某坚持认罪认罚，他的辩护很受掣肘。一审后，白某某没有上诉，马某某一方也再没事了。

一起案件判决后，双方当事人都认了，一些法律人为何不认可呢？此案能经得起历史检验和良心叩问吗？

她怕失去自由，选择背负罪名……这不是正当防卫制度该有的案例，也不是法治社会应有的现象。留给当地司法机关纠错的时机不多了！

作者｜良法善治

来源｜公号@民之所向 just la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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